集集獨有的八月二十三---大眾爺祭 劉青松
每年的農曆八月23,是集集大眾爺祠的生日,也是專屬於集集人的大日子,自從古早一直到今天,8月23也一直是集集人回家團聚的日子;嫁出去女兒以及外地的親友;都會趁8月23回來熱鬧一番,所以上街看老朋友也是許多人8月23的經驗。
記得我還是小學生時(約30年前),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,除了過年就是8月23;那時候從農曆8月20起,集集就開始熱鬧起來,攤位從吳振木診所前(約現在集集古街牌樓),一直擺到公園橋上,愈接近8月23攤子就愈多,那時每一天只要一放學就會帶著弟弟以及鄰居小孩一起去逛街,一天會去逛兩三次,街上有賣成衣衫褲及碗盤日用品、等等,過了媽祖廟以後會有玩套圈圈、打空氣槍、撈金魚、剝黃金糖、賣糖蔥、抽布袋戲偶、、等等,而公園橋上則有很多乞丐聚集;隨著攤販越集越多,熱鬧的氣息也越來越濃,等到了8月23當天,整個集集街會整天擠滿了人,本來五分鐘可以走到的路,要花上半小時才能到達;而我們做小孩子的心情也會隨著越來越飛舞;大約從農曆8月20大眾爺祠前就開始上演酬神的戲,有俗稱『大戲』的歌仔戲及布袋戲,戲台都圍著大樟樹面向大眾爺祠搭建,而這些戲都是信眾出錢來還願酬神的;從3台到最多10餘台戲,曾有一年高達13台;各戲班為了搶觀眾各顯神通,花樣百出,尤期擴音器放得漫天價響;有一年兩台歌仔戲『相拼』竟穿插上演脫衣舞,於是觀眾就跑來跑去;小時候我最喜歡看布袋戲,它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位『黑人』所主演的布袋戲,戲裡有一尊布偶有著一雙眼睛長手,手心又長眼的怪隱『神眼功』,他的功夫厲害無比,眼睛可以發出氣功打敗壞人;到現在我還記得『神眼功』每次出來的影像哩。
住在新街仔的籃火木先生回憶起小時候他祖父講給他聽的真實故事:話說集集從前有一個家住集集往中寮路上小山村『賣雜細』的單身漢,有一年8月23他賣完貨已過午餐時間,那時他飢腸轆轆,回家路上正好經過大眾爺祠,看到供桌上放滿求平安的米糕龜,一時忍不住口水直流,於是他上前向大眾爺乞求,『先給他吃飽並保祐讓他先得子,再娶妻,來年必定來還願!』沒想到大眾爺竟然允他『聖杯』;於是賣雜細的伸手就拔掉最大的平安龜的頭,開始吃起來!廟祝看到他也沒有登記,就把最大的平安龜拿去吃,即上前責問;於是賣雜細的單身漢把向大眾爺乞求,先給他吃飽並保祐讓他先得子再娶妻,來年還願的事重述一遍;廟祝一聽,認為是單身漢誆騙之詞,簡直豈有此理,豈有先生子,後娶妻的道理,這分明是純心耍賴,於是便令賣雜細留下龜身,已經吃了的就算了!賣雜細摸摸肚子也差不多飽了,就不再爭論,兀自背起貨架往回家方向走去;當他經過鹽水(現今鹽水巷)時,突然聽到路邊相思樹上傳來嬰兒哭啼聲,上前一看,樹枝上吊著一只『加志』(以前人常用的手提袋)裡面裝著一個初生嬰兒、現金、還有一張紙條;賣雜細不識字,心想這應該是人家不要的棄嬰,於是他便取下加志一起背回家,心想當個現成老爸也不錯!正當他轉身要離開時,突然聽到有女子叫住他,問他為什麼拿別人家的加志,可有看清楚字條內容?賣雜細於是把自己不識字,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;那女子接著把字條內容唸一遍給他聽,字條寫道:『若想收養此嬰,必需娶其母為妻』那賣雜細一聽,摸摸頭自言自語『那有這麼好康的事!』;賣雜細於是問那女子,我願意娶嬰兒母親為妻,可是我不知道誰是嬰兒老母?這時女子表明他就是嬰兒母親,因有難言之隱,不得不出此下策;於是賣雜細背著先得到的兒子,帶著『妻子』回家了!由於女子出身富家,知書達理,深通營商之術,沒幾年就替賣雜細賺了很多錢,過了好幾年的8月23,賣雜細突然想起他向大眾爺乞龜許的願,也吃了米糕龜的頭,不禁大驚大眾爺的靈驗;於是他備了一顆以一斗米做的特大米糕龜的頭,並以古吹八音熱鬧的回來向大眾爺酬謝!廟祝一看這麼大的米糕龜頭,祇好緊急做了一個特大的龜身來配合;於是大眾爺靈驗的神蹟從此流傳千里!
住吳厝里的賴章老先生,今年97歲,曾事大眾爺祠廟公,他回憶起往事說:『以前要去大眾爺祠,必須從溪底涉水而過,到後來才建吊橋。而旁邊的溪裡,有很多的蝦子,隨手就可抓到,以前曾經有個乞丐,因為沒錢買供品祭拜,所以就到河裡去抓了很多的蝦子來祭拜,這就是“紅蝦仔普”的由來。他說曾有一年大眾爺祠前的大樟樹樹枝擋住門面,於是大家就擲杯問大眾爺是否要修剪樹枝,一連擲了十幾次,都沒結果,過了一會兒,那樹幹竟然自已掉了下來,在場的人看到掉下的樹幹,和樹上的痕跡,簡直就像是被鋸過一樣,大家都拍手稱奇的說是大眾爺顯靈,自己把樹幹給鋸斷了。日據時代大眾爺祠旁還有個日本的新高神社;還有規定如果要做戲,只能做三天!他又說以前在大眾爺廟和萬人塚的中間有一棵苦苓樹,因颱風把苦苓樹吹得東西傾斜,樹根外露,所以廟方人員基於安全考慮想把苦苓樹鋸斷,但是如果鋸斷掉下來可能會打到大眾爺祠或事萬人塚,但是奇蹟發生了,那樹幹鋸斷後,竟然沒有順著傾斜的方向倒下去,反而慢慢落在大眾爺祠與萬人塚中間小徑上,看到的人,無不嘖嘖稱奇!
他還回憶起,曾有一個媽媽,因為小孩子不愛讀書,又喜歡賭博,所以他就到大眾爺廟去擲杯,請求大眾爺替他管教兒子,當她把杯擲出去後,竟然是豎杯,那位媽媽看到這不尋常的景象,嚇的跑回家找先生來看,經過大家拍照後才倒下,是個允杯!此後他兒子不再賭博而且每天回家,認真讀書。以前還有個人要到三重埔開金飾店,於是他到大眾爺祠向大眾爺乞求,如果上台北去開金飾店,能發達的話,就打一個五錢的金牌回來答謝,後來他果然成功了,但是他並沒有回大眾爺祠還願,直到他去逝後,有一天他兒子夢到大眾爺來向他要五錢的金牌,他知道比事後,趕緊替他父親還願』。大眾爺祠與大樟樹有著我們集集人許多的回憶!又到了8月23讓我們慶祝大眾爺生日的同時,也一起來傳承集集在地的記憶!
日治時期完成的公園吊橋是到大眾爺祠的主要通道
日治時期大眾爺祠旁日本政府設了一座新高神社(光復後拆除)
現在的大眾爺祠
現在大眾爺祠旁的大樟樹